对20岁以前的我来说,在一起的过程其实很简单,像是每天固定的早安短信,温情接送一两个月,在睡前互道晚安,直到某一天他突然牵起你的手,轻问:hey......那现在我们算是什么关系呢?然后我一派娇羞地反问:你觉得是怎样就是怎样啰!配合当时的花好月圆,伴随三秒钟的短暂尴尬,加上有周杰伦的“简单爱”当背景音乐衬底,我们便以一阵热吻身影fade out在月光下......
然而跨过25岁的鸿沟,爱情的世界也瞬间变得很不一样,彷佛各式各样的人都有可能进入到你的生命中。不是说了喜欢就会有后续,不是牵了手就等于在一起,一个吻不代表爱,上了床也不值得惊天动地。曾几何时,找寻真爱变得如此遥不可及?其实别说爱了,也许连喜欢一个人的感觉,我们都变得不再熟悉,久而久之,我们都遗忘了学生时代的......怦然心动。
我最近一次的恋爱经验,发生在前年的小旅行,我和三个好朋友们,利用短短的五天假期到菲律宾的长滩岛度假。前四天,我们都在纯白沙滩上晒日光浴,轻轻啜饮鸡尾酒特调,百般惬意之下,其中一位好友突然说:哇,我们都还单身耶!但讲完了以后,有人开始咬起吸管,有人开始眺望远方夕阳,想必当时的我们,都各有感触吧!
准备回国的前一晚,当地的台湾导游邀请我们到她先生新开的酒吧,于是相约晚上11点钟见面,坐上几片铁盖子搭建的嘟嘟车后,以时速500米的龟速奔趋目的地:Puka Beach。
那是一个很棒的酒吧,几根大木头搭建起Villa式的小房,DJ台和吧台就在房里的正中央,岛屿壁画和草编装饰布置了每一个角落,灯光是忽明忽灭的淡紫色,音乐放的是有点雷鬼味道的house。酒吧里充斥着各种人种,有白人、黑人、几个当地的居民和来自台湾的我们,我喝了几杯薄荷叶调酒,和好友们在舞池扭动了一下,然后月亮落在双鱼座的性格发作了,便想一个人独自走到外头看星星。
我找了张沙滩上铺放的草垫坐下,仰着头。
“你在找什么?”突然一个声音用英文对我说。当时的灯光太昏暗,我不确定那个人是否在和我说话,于是没有搭理。“你不和陌生人说话吗?”这个声音更近了,突然间,他的脸也向我靠近。金色头发,绿眼睛,和大学阶段的男友有几分神似,唯一不同的是,眼前的他有一头卷发。我对这突如而来的举动感到不舒服,有点生气地回答说:“我的朋友们在里面跳舞,我想休息。”但仔细端倪了一下,发现这个男生的长相有点像内衣看板上的男模,于是我决定拿出成人的潇洒,和他聊聊天;他问我是从哪里来,为什么来这里,我们就这样开始简单的对话。
原来这个男人来自德国,他已经在长滩岛居住了两年,平时在岛上的国际学校教书,假日则玩业馀风帆。他说他是标准的天秤座,适合像风一样到处旅居。他还告诉我一个很特别的秘密,他拿出手机,翻出一张照片,照片里的他一头微卷金发,三分甜的微笑,裸着上身露出宽厚的臂膀和胸肌,侧身躺在沙滩上,然而下半身不是一双壮实双腿,而是条镶满亮片的鱼尾巴!
“或许我生来属于大海,我总觉得自己是条美人鱼。”他说。
原来眼前这个男人的衣橱里还躺着一条鱼尾巴!好吧......美人鱼的变装癖,真的是有够另类了。
聊着聊着,我手里的薄荷叶调酒也越来越少。“你的脸变得好红喔!”他将手背轻轻地靠在我的右颊,我直觉将头转开,他尴尬地笑了一下。酒精效应发作,让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,我看着他的唇型在变化,但却听不见他说什么,我紧盯他的眼睛,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好长......突然间,他将厚实的手掌放在我的腰上,我假装没事用手托起下巴,微微弯拱的身躯却被他搂得更紧了。“现在回应的话,一定会被当成随便的女孩吧!”我在心里说,但奇怪的是,当时的我并不想推开他,和初次见面的男人调情,不是只有坏女孩会做的事吗?但不管了,在这样美丽的星空下,就让我当一次坏女孩吧!
我被他搂着,身体也逐渐卸下防备,他先是单手环抱着我的腰,后来也将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,我们的膝盖开始贴在一起,好几次靠得很近说话时我们几乎要开始接吻了,然而谁都没先跨出那一步。
那一晚,我们只留下了一张合照。我正准备离开时,他要我留下电话,但我只给了他脸书帐号。坦白说对这样不切实际的相遇方式,打从一开始就不抱任何期望。他问我相不相信一见锺情,我说那是20岁女孩才相信的事,他说他会为了我来台湾,我说:“随便你。”
之后,我们在网络上联络了几个月,感觉越来越对,彼此也越来越熟悉,逐渐打破了我对一开始毫无发展可能的界定,尤其是后来有一天,他传给我一张长滩岛的夕阳照片,我突然发现,原来我也有点想他。28岁的成熟脑细胞理智地告诫我这一切太不实际,然而最终它们全数被我的激情部队打败,我决定要喜欢上这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!我开始重新回到以短信互道早晚安,用表情符号暧昧的时代,变得时常注意手机,把讯息提醒的音量调到最大,甚至每半小时就登入whatsapp偷看他最后的上线时间。某一天他告诉我,他订好了两个月后的机票,我有点期待,也开始倒数迎接我们的重逢,或者更确切地说,是第二次。
他来到台湾的那天,我到机场接他。我坐在机场的入境屏幕前,仔细过滤每一个经过的金发男人。突然间,一位穿皮夹克的白人出现在屏幕上,他绑着短马尾,穿着有点刷白的牛仔裤,身上的白T恤被厚实的胸肌撑得很合身。在我们四目相接时,他对我笑了,他慢慢朝我走来。但等等,这是他吗?怎么和那天相遇的穿着好不一样?他看起来简直是标准的欧洲型男。他走到我面前,把一串贝壳项鍊挂在我的脖子上,说:“你看,我说过我会来吧。”
原来这不是梦,人鱼王子真的为了我,用双脚走上了陆地。
很巧的是,他也在台湾待了五天。我们去了淡水河畔,虽然那里的景色不比长滩岛美,但是我们在夕阳下拿着一瓶啤酒,尽情聊着、笑着,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;我带他见识台湾的夜店,当每一个从旁经过的女生打量他时,我就把他牵得更紧,彷佛在告诉全世界:他很帅,但他是我的!我们睡在一起几个晚上,他的热情和温柔几乎要将我融化,我变得更喜欢他,而我知道,他也是的。
告别的那天,我们两个都有点难过,在转机的路上,他传了短信给我:现在你相信一见锺情了吗?假如是的话,我在长滩岛等你。
我始终没有回复那封短信,但是我用实际行动告诉了他,是的,我相信。我们开始维系远距离的恋爱,每三个月就为对方排出假期,飞到彼此身边。我从来没有想过,我竟会为只见过几次的男人感到疯狂,更没想过在小岛上邂逅真爱。有人问,我的人鱼王子什么时候在会永远停在岸上?我说,假如他属于大海,那么我就海里找寻他吧!
几个月前,我们开始策画年底的小岛婚礼,然后婚后我决定搬到长滩岛生活。虽然还是有点无法相信,和人鱼王子的梦幻恋爱就要成真了,但或许这就是人生无法预测的地方,你永远不知道真爱会在什么时候,什么地方降临。
我曾不相信在成人的世界里,能够找到爱情,对于太过梦幻的小说或电影,也总是嗤之以鼻。但假如你现在问我,在我的人生中发生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?我会说:一见锺情。